【非生】双人行（六）
*探长罗非x双重人格罗浮生
*慢热剧情向，案件不重要，逻辑或死亡，重要的是非生二人一点点悄咪咪萌发的各种感情。按目前进度估计又得三十章左右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想剧情的时候，有了一种后续全员恶人的感觉。。。。错觉错觉吧。
————————————————————
六
洪家虽为当地黑帮，除去打打杀杀圈占地盘，也会做些正当生意，并由二、三当家分别看管，比如歌舞厅美高美由二当家罗浮生负责，东江最大的赌场由三当家候力负责。两人及其手下又像是帮内两派，遇敌一致对外，平时互不干涉，若有问题，帮内自行解决是首要选择，外界参与为次。
罗浮生向罗非道过抱歉后招来几位人手前去赌场，罗诚则先接那两位女性。
仿佛早为他的到来做好准备，今日的赌场少了些往日里赌徒们接连不断的叫喊声，多了不少空闲位置，几个赌桌甚至是空着的。此时是午后，踏入门内，数枚代金币哗啦一声刚扑洒在桌面上，紧接着在他们身后的赌桌上，接二连三的摇骰子声清脆响起。
罗浮生沉默环视一圈赌场，因为人数不多，可以直接看到候力和他的三两手下正在最里面的赌桌前，而候力也正好抬头与他对视。
罗浮生当然不打算和他废话，阔步上前直接逼问：“其他女人呢。”
“什么女人？”候力睁着一双眼睛好笑地回问，“什么女人，要说找女人二当家管着的那地不是更多？”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罗浮生侧了侧头，向身后跟来的弟兄示意，他们得到指示立刻分为左右两队向赌场后台绕去，还没走去门边，候力的手下便纷纷上前阻挡，一个个看着赤手空拳，却在在裤腰带里别着小刀小枪，随时准备出手。
有三四个胆大的玩客停下手中赌博，甚至在一旁看起了热闹，可要真说是外面来的普通人，看见这氛围早该识趣走开才是。
“罗浮生，这可不是你的地盘！”候力大喊一声贴到罗浮生面前怒瞪双眼，他说每个字都咬着一口牙，使足了劲，将对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当家义子的怒气发了多半。几个跟着罗浮生的小兄弟着急着想上前，却见自己大哥只是立在原地，半步都未退。
罗浮生不怵候力，应该说从来没怵过任何对着他大喊大叫、威逼利诱，或是下一秒就拳脚相向的人，怵过一秒他罗浮生都不可能走到现在。他等着候力吼完了，才冷声道：“你贩卖人口和毒品，你应该知道大当家最讨厌这种买卖在帮内发生。”
“这我当然知道，”侯力抿紧嘴唇盯了罗浮生半晌，突然后退一步向身后兄弟挥挥手，“那好，帮内事情帮内解决，你今天搜，搜出来的话我今天就直接跪在你面前。”
阻挡在门前的人手陆陆续续退向两旁，换作罗浮生带来的人手冲往门内，三三两两进入各个房间搜查。
侯力能这么放心地让他们搜，货物和人多半已经提早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贩卖人口和毒品，这是侯力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一点罗浮生丝毫不会怀疑自己是否冤枉人。这段时间东江丢失年轻女性的事件时有发生，在一些场所也出现了毒品交易，警察搜查到半途中总是断了消息，基本无果。虽然与自己无关，罗浮生还是时不时注意着相关消息，犯案者似乎一直藏在水中不曾冒头，直到前些天被他撞见那些锁在箱子里的女性。
自己也是不黑不白的人，他不是警察，还没有到为声张道德正义就直接拿洪帮三当家怎么样的地步，他只是觉得既然已经被自己发现了，侯力应该收手才是。
“罗浮生。”在罗浮生侧身经过他的时候侯力带着轻蔑意味说道，“别觉得自己是大当家义子就飘上天了。”
“洪帮的货是在你掌管的码头丢失的，发生爆炸的制造厂也由你负责，两个自称被贩卖的女性现在在你的美高美...”
“至于毒品，谁知道她们吸食了多少毒品，会不会没有管住自己的手...也偷出来了一些呢。”
... ...
“罗非，你一会儿打算去吃什么？”
“……”
“罗非？”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罗非慢半拍反应过来。
“唉，我问你想吃什么来着，”本杰明缓缓重复一句，又低头擦拭起刚清洗过的解剖刀，他们还在停尸房，法医当久了连边解剖尸体边讨论餐食问题都变成日常。至于罗非，这个被自己叫进来的人从刚才开始就杵成了一根木头，立在尸体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你有心事，是想到洪帮的事情了？”本杰明了解罗非发呆时都在思考些慢无边界的事。
话一说完，房间再次回归安静。妄图从陷入自己小世界的罗非身上得到更多回应也不切实际，本杰明想起昨天去找罗非时在家中看见的那个小黑板，上边写满了人名，又互相用线联系起来。线条纵横交错，布出一张不规则的网，将中心人物——罗浮生网在中间。
虽说罗非是个喜欢探明这些的性子，曾经也自娱自乐，找一切有趣的案子，在复杂的人物关系中找凶手，可这一回在黑板上列出的人，或者说势力可太杂了些。一个洪帮就可以牵扯出三个当家和一个洪家大小姐，还有常年与洪帮作对的兴隆帮也被罗非考虑在其中，只不过目前看来他们应该不是重要角色吧，只是记在了黑板左下角一隅，还有许家父子二人。
他们与许家人是不可能没有接触的，也不清楚他们知道自己同样被罗非考虑进去时会怎么想。不过这都是后话，他还注意到有一些与案件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也被列在黑板上。
比如段天婴。他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东江著名的角儿了，谁能不知道。回想起来，段天婴和罗浮生之间所连的线旁边最初写过什么字，又被擦去了，只留下浅白痕迹。而“罗浮生”这个名字像有什么引力，使得罗非在它上面画了一个又一个圈，一条又一条线来强调。
一个货物丢失，就考虑这么多人进去？也太浪费时间了些。
“罗非，感觉最近洪家的事情有些多，你不会每件事都要参一脚吧，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和洪家套近乎了。”之前闲聊时本杰明听罗非说过那次见洪家大当家的事，包括洪家大小姐洪澜。
罗非终于打算搭理他了，只是没多少感情，“你看我像做这种事的人么。”
“不知道，现在感觉有点像。”本杰明半开玩笑回答。
“不是。”说完简短的两个字，罗非转身就向外面走去。被抛在身后的本杰明只能脱掉白大褂疾步跟上去。
不是？回答这么干脆利落？不得不说，他有点好奇了。
“那就是那个，罗浮生！”
这声有点响。他们现在还在警署里面，本忙于手上事的几个警员都被这声回响在走廊中的“罗浮生”吸引去注意力，纷纷抬头看向忽然止步的罗非。
罗非颇显意外地回头看向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我是一直关心你。”本杰明向那些看过来的人先打了个抱歉，这才跟上来说道。
“行了，”罗非笑一声再没和他计较这些，“我接手了洪家的委托，但是案件本身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对罗浮生有些好奇。”
“说真的，其实就是感兴趣了吧，连他的感情都标的清清楚楚。”
罗非脚下一顿，没承认但也没拒绝。
“看你今天还去找了他，没多久就回来了。”
“嗯，又是洪帮内部问题…”
看罗非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在再次张口前咽了下去，本杰明没去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警局，此时街面灯火阑珊，柳枝影子被街灯打在地面上随风摇摆，好在没有多冷，来往行人还能背着手东张西望，闲庭信步。路过的某位富家少爷与旁边的人抱怨着今晚的美高美竟然不开门，多少丢了乐子，没了那种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的地儿，其他地方都玩不起来。
罗非盯着那两人看了看，忽而想起什么，状似不经意地向本杰明询问道，“被迫染上毒品的人，能自己忍住然后戒掉么。”
“难。”本杰明摇摇头，“除非意志力够强，但是这都是极少数的人了。被迫吸毒的人一旦有了毒瘾，基本上算是废了，为了得到毒品对那些人唯命是从也属正常。我们前不久不是处理过类似案子，你应该知道的。”
“我就是想起了，确认一下。”
罗非盯着美高美的方向出神。风变凉了，街上的行人步伐渐快，总有股不好的感觉压在胸口。在心中隐隐作祟。
和本杰明刚走过马路罗非就已经没了任何想吃饭的欲望，他面朝那位富家少爷来的方向，临走前只轻拍人一把，撂下一句“你自己去吃吧，别等我”便匆匆离开。
警局距离美高美歌舞厅尚有一段距离，罗非行走速度越来越快，在距离目的地不足百米时终于奔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是否多余，只知道这个洪帮二当家就是对普通人和自己周围的人太不设防了。
据他了解到的信息，此时的洪家在东江三足鼎立的局势中已经趋向被动，又被货物丢失和制造厂爆炸等事分神，其他帮派的人也趁机数次来洪帮地盘闹事。要想毁掉什么人，这时候在乱局中插上一脚最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美高美终于近在眼前了，为满足各位富家子弟的寻欢作乐，楼内建造充斥着奢侈气息，高级酒水供应不断，夜夜歌舞升平，楼外交错闪动的灯光使得它在这条街道上最为惹人注目，就像罗浮生本人，走去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只是这种关注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时那片霓虹依旧，美高美歌舞厅几个大字在夜空下发着炫目的彩光，门口却是少了许多少爷和小姐的来往身影，喧嚣的音乐声变成了经常被人忽略的风声，街对面，行人的目光似乎成了不愿侧头看向这里而不得不直视前方的僵直，就连一直站在门口守卫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只因为少了夜晚的美高美该拥有的人气，整栋建筑都开始散发出不合时宜的冷漠。
罗非自然知道这些感觉多半是受自己心理影响，人在心境不同时看到的事物也会有所不同可他顾不得那么多，未做任何停留就跑了进去。
他的担心没错，美高美里面简直乱套了，罗诚将两位女性安置好后就着急跑去找罗浮生，留下些不常应付突发事件的人面对未知情况手足无措，那位被罗浮生称呼为霜姐的人还算冷静，正不断安慰着一旁吓白了脸的舞女们。三四个守门的围成一圈挡在他们前面，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接下来如何处理。
罗非跑去他们跟前，只见一个女性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抽搐着，她面色蜡黄，两颊凹陷，两眼球不受控制地使劲上翻露出底部挂着血丝、已经有些发黄的眼白，随着身体一阵阵的痉挛抽搐，白沫被她从内部呕出来，量多到堵住了尽失血色的嘴唇，再顺着两嘴角滑落。随身体抽动着的十指尖还有使劲抠过墙壁、地面，或是其他坚硬物的痕迹，偏长的指甲已经在前部掰成两半，污秽物填充了指甲缝的同时又有血丝染在其中。
显然来的还是有点迟了，没过几秒，女人就在最后无意识的挣扎中安静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悄无声息的美高美只亮着最中央那盏最大的吊灯，他们在旋转扶梯后方不远处，巨大的阴影落在他们脚边，而他们影子像漆黑的矗立雕像，静静地覆在女人身上，她偏转向地面的半边脸糊了一堆口吐出来的白沫，此时又被阴影遮掩，更加看不清楚。
几秒后才有舞女捂着嘴，小声惊呼着后退。罗非蹲下声将手指搭在女人颈侧摸了摸，意料之中，她已经没了心跳。
“之前怎么回事？”罗非抬头将所有人扫视了一圈发问。
“罗探长，”霜姐面上略显为难，犹豫后还是打算上前讲明，“这就是之前让罗诚送来的两人之一，我们让她们去楼上休息，这本来还好好的，后来传来一些嘈杂声，等我们敲开门询问时，就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是疯癫！”有舞女旁边急忙插口道，她是当时站在门边的人之一。
“嗯...然后我们看着她跌跌撞撞走下楼梯，口中也不知道叨念着些什么，刚下来就倒在地上... ...最后成了现在这样。”
罗非又问：“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不见了。”
另一个人不见了，她们休息的房间窗户大开，既然里外不见踪影，只能是已经趁乱翻窗逃走。
罗非继续查看了女人身体上的其他症状，根据本杰明之前为他讲解的，这些症状都是摄入毒品过多所导致的没错。一位被控制有一段时间的女人，被打，被骂，或者被迫吸食毒品，即便想要逃脱是真，但当毒瘾一次次发作，为缓解痛苦，对方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也不是没法理解。
罗非掏出一张手巾将手指擦拭干净，站起身冷静说道，“请大家配合我一下，将她们去过的所有房间都搜查一遍，我怀疑她们将带来的毒品藏在哪里。”
即使数量不多，若后续被其他人搜出来也不好解释。
“可是二当家都还没回来...”一个年纪较小的舞女对非罗浮生的另一个人对她下令颇显为难，在这里比较有话语权的也只剩霜姐了，她到女孩面前柔声安慰了几句，女孩听罢抿着嘴点点头。
“快去吧，这也是在帮助二当家。”
等其余人都一个个走开，霜姐才略显担忧地用一只手不住捏着另一只手手指，“罗探长，这两天各种事情如此密集的发生...这是有人要害浮生么？”
她担心啊，她就像亲姐姐一般看着罗浮生从小长大，逐渐长成如今这番独当一面的模样，可浮生身在洪帮，却又是个太爱照顾别人、不惜勉强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都考虑着周围他认为重要的所有人，这种性子在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洪帮中实在太容易放任危险在身旁了。
“放心吧。”罗非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肤色枯黄的女性，“我不会让你们二当家有危险的。”
评论(7)